【苏琰】如愿
如愿
靖王登基,铁血手段先后将朝中太子和誉王残留的党羽铲除,而辅佐过他的朝中官宦,皆论功行赏。
唯独一人,却被靖王遗忘。
而论功,此人却是功德最重,他以重重心机搅弄朝廷风云,让所有人都不曾看好过的靖王登上皇位,可谓劳苦功高,靖王登基之时,百姓们都说,江左梅郎梅长苏,定为靖王重用。
然而却出乎意料。
靖王似乎总能让人出乎意料,他没给梅长苏加功进爵,没赏赐金银财宝,一切如旧,苏府连牌匾都没换过,依旧如曾经一般。
有人说,是靖王忌惮梅长苏手段,要削弱他呢。
于是本来该门庭若市的苏府也渐渐的冷清了。
飞流是意见最大的,哪怕梅长苏说过靖王有靖王的做法,然而每当萧景琰从密道里出来,飞流总是要使坏一番。有时候丢丢石头是小事,有一次甚至直接往密道里灌水,险些让萧景琰憋死在里面。这事萧景琰没有追究,反而是梅长苏气的咳血,一边咳一边问飞流,是不是把他气死了才甘心,这之后飞流才算勉强妥协了。
但是他妥协的不明不白,觉得都是靖王害的,心里更加讨厌靖王,平时看到人了,也不叫,就是噘着嘴,背着梅长苏瞪着他。
然而靖王早就习惯隐忍,连梅长苏一次叹息时,说想将事情跟飞流说了,他都制止住了。
言之也有礼:“你都能忍被人说为皇上的眼中钉,我又哪里忍不了,飞流的目光。”
他垂下眼眸,睫毛在烛光倒影下,掩盖住疲惫眼眸。
梅长苏望着他,抬起手,宽厚广袖下指尖颤抖着,萧景琰抬眼看他,似乎吓了一跳:“又痛了?”
梅长苏摇摇头,放下了手。
“景琰,我只是不希望,我身边的人也误会你。”
登基那日,他同萧景琰便彻夜谈过。
他的身份,他的过去,皆同萧景琰言明,他尚记得那日萧景琰眼眶通红,拥着他的模样。男儿有泪不轻弹,却是未到伤心处。
最终他将自己所处之位的厉害之处都同萧景琰说过,太子誉王势力虽然已除,但是萧景琰皇帝这个位置却还没有坐实,他要用自己来将那些隐藏其中的党羽一一揪出,然后处理干净,让靖王这个位置,做的安稳妥当。
所以他让萧景琰不要赐他任何封赏,要让天下人都知道,梅长苏和皇上不和。
这样那些人,才会乖乖的冒出来。
起初萧景琰并不赞同这个主意,觉得梅长苏是在拿自己的命来冒险,他望着梅长苏,再一次的问着:“你既然不从我这里要任何荣宠,为何要为我做这许多。”
他并不说朕,他说我。
梅长苏便笑了,他望着萧景琰,看他黑的眉,高挺的笔和红的唇,想起昔年二人你追我赶,当年的林殊言之灼灼,说将来当上大将军,要为萧景琰保护这江山,护佑这山河,让他做一世安稳皇帝。
却未料世间事总有【变故】二字。
林殊成为了梅长苏,而萧景琰虽然还是萧景琰,却是最不受宠的靖王。
但如今梅长苏亦不是当初的林殊,他是搅弄朝堂风云的梅长苏,是江左梅郎。
这江山他依然能为他护佑。
也愿保他一世安稳。
一日蒙挚突然觉得奇怪,因为他发现飞流好像没有那么讨厌靖王了。
蒙挚自己是知道内情,所以不会和旁人一般怪罪靖王的,但是一开始宗主就说了,不让飞流知道他们的计划,这样才能真实。因为飞流做事全由喜恶,如果说靖王对梅长苏不好,那梅长苏最亲密的侍卫飞流,肯定是第一个上房揭瓦的,所以不告诉他,是能让戏做的更足。
但是这几日,他发现飞流对靖王的态度缓和许多,虽然还是会瞪着他,愤愤不平嘀嘀咕咕,但是起码不会不理不睬,有时候还会叫一声萧景琰——连名带姓的。
后来趁着靖王和梅长苏进屋内议事,他用了三个甜瓜收买飞流,飞流一边吃的香甜一边道:“喜欢他。”
蒙挚一愣,这喜欢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?没想到飞流一直没有喜欢的妹子居然是这个原因……
“宗主、喜欢。”飞流啃完一个甜瓜,继续说。
蒙挚眨眨眼,还没消化过来,飞流已经抱着剩下两个甜瓜飞到屋顶了。
蒙挚在底下摇摇头,心道果然是小孩子,便背着手走开了。
飞流看着左手右手,最后选择咬住了右手的甜瓜,然后用右手揭开了瓦片。
屋内暖炉旁,本该议事的二人却拥抱着在软榻之上,靖王在下,闭着眼,剑眉星目在烛光下变的柔和。
梅长苏低着头,发带已经摘了,一头黑发披肩至肩上,垂下盖住两人。他慢慢低下去,嘴唇印在靖王之上。
飞流面红耳赤坐直了,他看看天色将黒,郁闷的啃完了所有的甜瓜,
长夜漫漫,肚子好饿。
屋内,梅长苏无奈的抬头看着洞开的屋顶。
总是一副忧虑模样的萧景琰难得笑了出来:“这个飞流,还真的是……”
“小孩子,做事马马虎虎的。”梅长苏叹口气。
萧景琰笑过之后,两人对视,梅长苏看着他,想起那日亭台阁楼中,玄衣白衫的萧景琰还不知道他究竟是谁,说过的那番话。
“日后即使我登基,你也得不到任何荣宠。”
如今他望着红衣朱裳的萧景琰,烛台下两人影子慢慢亲和。
“不用加功进爵,荣华富贵。”
“有你足矣。”